一杯香茶,两碟豌豆黄的点心,王朝儒确实被待之以礼。
程澧已仔细查看了包内首饰,待王朝儒神情安定,便笑道:“公子心中可有定价?”
正在品茗的王朝儒慌忙将青花盖钟放在桌上,探身道:“两千两,如何?”
程澧点点头,随即将首饰包推了过来,“公子用完点心,可自去,恕小号招待不周。”
“这,这是何意?若嫌多了可以商量。”经历过方才的打击,王朝儒也不敢有太多指望,已做好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打算。
“公子误会了,您的价格算是公道,在下建议您去大栅栏或琉璃厂的珠宝店脱手,只要能道清来历,彼处的价格会让您满意。”程澧道。
就怕说不清楚啊,王朝儒没个办法,无奈道:“贵号能给多少?”
程澧沉吟一番,“在下也给您透个底,当行买卖讲究个救急不救穷,您东西放我这儿,库里替您存着,待来日您手头宽裕了赎回去,小号也就收个辛苦钱,实在不宜押上太多银钱。”
“若是死当呢?”王朝儒追问。
“死当自是多些,但东西转了手便是旧货,小号转手别家也要有利可图,这给出的价格相对实价会大打折扣……”
“您这些钗钏首饰用料讲究,做工也算细致,但毕竟还是世面常见的货色,贵而不珍……”
听程澧这些解释,王朝儒心往下沉,这京城他已待不得,可若淘换不出银两,他又寸步难行,难不成真要困死都门!
程澧继续道:“难得的是这块玉佩,玉料上乘,精雕细琢,且是千年古物,当属珍品。”
王朝儒心中陡然升起希望,“能当多少?”
程澧比划一个手势,“一千八百两,银钱立兑,事过无悔。公子意下如何?”
“成交。”王朝儒坚定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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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,王琼后宅书房。
宅邸主人王晋溪此时正不顾仪态地撅着屁股,埋首在一个青白釉的大画缸内翻检着各种画轴。
“老爷,你这是做什么?”白氏煲了一盅补汤,想着让王琼尝尝手艺,不成想看到这么一幅奇景。
“夫人,你来得正好,老夫那幅米襄阳的画轴寻不见了,快帮着找找。”王琼急着寻帮手。
“瞧你这记性,”白氏将盛放汤盅的托盘放在书案上,嗔怪道:“不是拿去做高部堂的下车贺礼了么。”
王琼拍拍额头,仿佛想起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高铨就任,自己是让夫人准备了一幅画轴去做贺礼,高平山那老头当时还挺开心,夸他的话而今还还记得,不过送的什么却没印象了。
失望地摇了摇头,王琼道:“夫人,家中可还有银两?”
“又馋崇汇轩的陈花雕了?”白氏打趣自己丈夫,笑着从袖中寻摸出几两银子递了过去,“呶,给你。”
“这些哪够?怎么也要千八百两!”
“你疯了?要这么多银子干嘛?”不等王琼解释,白氏柳眉竖起,厉声道:“可是看上秦淮河哪家的狐媚子啦?想娶回来做小?呸,你个老不正经的,还敢说朝儒的不是,上梁不正下梁歪!”
“夫人你误会了,”面对着大发雌威的白氏,王琼忙不迭解释,“为夫何时去那等风月场所,这银钱是用来购置礼品的。”
“礼品?又谁过寿了?”白氏白了丈夫一眼,“便是做寿,人情往来也不需这许多银子。”
“送与那日来府作客的丁寿。”给那年轻晚辈送礼,王琼也觉有点丢人,“礼尚往来,他前番不也送了些锦缎衣料。”
“他那些东西可不值这些银子,纵是回礼,也太贵重了。”白氏没打算松口。
王琼记得直转圈,“夫人,你便信我这一回吧,这钱不会白花的。”
白氏只是摇头,“不成,再说家中也没这些银子。”
王琼两眼一瞪,高声道:“怎么,偌大个侍郎府连千把银子都凑不出来?”
白氏眼皮微擡,未等她开口,王琼调门已经低了下来,“为夫也就是问问,夫人不要多想。”
“自己挣多少俸禄还不清楚,前番朝儒进京,你非要筹几万两银子,怎么劝也不听,非要说什么穷家富路,在京结交同侪,打点人脉能用得上,如今好了,竹篮打水一场空……”
什么时候了还翻这些旧账,要知道小三儿这么败家,当年直接就把他射在墙上了,还能由得他生出来,王琼没法子,继续陪着笑脸,“那咱府上也不至于窘迫如斯吧?”
“是不至于,这不是牟斌,哦,就是你前番引荐的那个锦衣卫千户的女婿,叫邓通的,新买卖开张,听说这小子经商是个好手,南都好多人家把银子放在他那里生息,别说,这利钱比别家多出二分呢……”
白氏后面的话王琼已经听不见了,在他这个位置,丁寿是什么人太清楚了,一年多的时间,由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一跃成为锦衣卫指挥使,这是天大的恩典,这送上门与皇帝心腹搭线的机会,偏偏又无能为力,王琼直觉两耳嗡嗡轰鸣,头昏脑涨。
“老爷,你怎么了?脸色不太好。”白氏发觉丈夫神色不对。
“无……无妨。”王琼手撑着书案,无力说道:“只是有些乏了。”
“快坐下,快坐下,和你说多少次了,别这么一天天废寝忘食的,你看南京的官儿有那个像你这么忙的……”白氏嘴上絮叨,还是一脸忧色的将王琼扶到太师椅上坐好。
“要不休憩几天,别去衙门了。”白氏眼神中充满关切。
“真的无事。”王琼强笑。
“老爷,夫人,”一名婢女在门外奏事,“有客来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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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仁伯,仁伯母,小侄这厢有礼了。”丁寿见了王琼夫妇,恭敬行礼。
王琼立时笑脸相迎,“缇帅大驾光临,老夫行动怠慢,还请恕罪。”
“仁伯言重,小侄愧不敢当。”
两边又是一番客套,分宾主落座。
丁寿便道明来意,“小侄此来,是为向仁伯辞行。”
“缇帅难得贲临南都,何不多盘桓几日,金陵盛景颇有可观摩之处。”线还没搭上,人就要走,王琼可舍不得。
“小侄也想啊,只是无暇分身。”丁寿苦笑,“小侄此番是负懿旨出京,为太后筹办圣寿礼品,如今事已办妥,回京复命不宜迁延。”
“哦,原来如此,太后圣寿,做臣子的本该尽份心意,只是……”
王琼心思活泛,已把这当成丁寿索贿的由头了,投向妻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乞求。
白氏把脸一扭,权作没看见,整日应酬,金山银海也不够这老东西填的。
“仁伯有这份心意便尽够了。”
丁寿还真没别的意思,要敲竹杠也得分人家,洪钟和陈熊那里他已得了不少好处,犯不上再对王朝立的老子下手。
“小侄此来,一为辞行,再者前番来得匆忙,见面之礼颇为寒酸,今日备了几件薄礼,聊作贺岁馈贶,望乞尊长哂纳。”
招手换过庭院中侍立的两名锦衣卫,丁寿掀开一人手上盖着的红布,现出晶莹剔透的碧玉托盘,举手接过,转呈白氏。
“前番思虑不周,那孔雀织锦的料子备得不足,这几件玩意便做赔礼,还请伯母代小侄向二位嫂夫人致歉。”
单那碧玉托盘便价值不菲,不消说里面盛放的珠钏凤钗,耳坠指环,各个珠光宝气,耀眼生辉,白氏笑得合不拢嘴,连说客气地伸手接过。
王琼看得皱眉,对着妻子沉声道:“便是缇帅厚德美意,我等岂可有失检点。”
丁寿笑道:“小侄诚心馈赠,仁伯再多言便是见外了。”
“就是,看人家孩子多会说话。”白氏眼角一瞥,王琼立即识趣低头不语。
这对活宝也是有趣,丁寿强憋住笑,从另一个锦衣卫手中接过一个长条木匣,“区区玩物,送与仁伯的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王琼好奇打开木匣,连白氏也凑了过来,见匣内是一柄二尺余长的白玉如意,触手温润,玉质不凡,如意首端还以各色宝石镶嵌出数株麦穗与两只鹌鹑。
“”穗“同”岁“,”鹌“同”安“,取二字谐音”岁岁平安“,既是个好口彩,也算应了初见伯母与茂漪小妹时的两声脆响。”
白氏“噗嗤”一笑,王琼抚髯莞尔,“缇帅有心了。”
丁寿转目四顾,“茂漪小妹不在?小侄还有一件礼物送她。”
“小女正在绣楼习练女红,来人——”王琼当即唤过一名婢女,命她领丁寿去见王茂漪。
白氏阻之不及,待人远去,便带着几分埋怨道:“哪有你这样当爹的,让一个大男人直接进女儿闺房。”
“娘儿们见识!”王琼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白玉如意,顺嘴回了一句,忽觉腰间软肉被人掐住,随即一拧。
“啊——”惨叫声从厅堂内远远传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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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方墨玉砚台,四周镂刻成数朵梅花枝形状,捧在王茂漪纤纤素手之中,黑白分明。
“我家洗砚池边树,朵朵花开淡墨痕。不要人夸颜色好,只留清气满乾坤。”
丁寿看着王茂漪摩挲砚台喜不自禁的娇俏模样,也觉欣喜,“这方”墨玉梅花砚“倒和茂漪小妹相得益彰,最是般配不过。”
“丁兄这般厚赠,小妹无以为报。”王茂漪酒窝中洋溢着笑意,“知画,快去给客人奉茶。”
“小妹喜欢就好。”看着被指使下楼的俏丫鬟,丁寿扭身脸带笑意,“小妹平日多以此研墨挥毫,愚兄便远在京师,与有荣焉。”
“丁兄要走?”王茂漪讶然。
“锦衣卫一大摊子公事,耽搁不起呀。”丁寿苦笑。
“便……不再逗留几日么,六朝金粉香,秦淮烟雨稠,还引不得丁兄一顾?”王茂漪神情里带了几分落寞。
“已经见识过了,”而且是全身心接触,丁寿还真有些回味那一夜的风情,“愚兄才疏学浅,自愧弗如金陵才女,唯有退避三舍。”
回想起那夜情形,王茂漪掩唇偷笑,“那日小妹行止无状,得罪之处,还请丁兄海涵。”
“愚兄输得心服口服,茂漪不必在意,只不过……”丁寿眨眨眼,抛出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,“茂漪乃闺阁千金,如何识得秦淮行首?”
王茂漪倒也不隐瞒,娓娓道来,丁寿才知其中根由。
小丫头平日喜诗好文,囿于女子之身,难出闺门半步,幸好三兄王朝儒与她感情最好,为她置办了几身男装,随他同赴诗友文会,与那般男子高谈阔论,谈文论诗,不亦乐乎。
小姑娘玩嗨了,连秦淮雅会也一同参与,一次偶然机会识得唐一仙,青楼的姐儿们眼睛可毒,小姑娘三两下便被试出了底,她也大大咧咧叫起了姐姐,唐一仙喜她天真烂漫,两人便互认了姐妹,再由她居中牵线,大肆吹捧,连带唐一仙对王朝儒也青眼有加。
再然后的事情丁寿便不忍听了,自己怎么就没摊上这么一个助攻的妹妹,天大的一个馅饼怎么偏偏就砸到王三头上了,老天,穿越那会儿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。
“南山兄,你怎么了?”面对突然神游物外的丁寿,王茂漪担心不已。
“哦?没事。”回过神来的丁寿艰难地笑了一下,“只是想着顺卿沉迷本司烟花,有些愧对一仙姑娘深情。”
不知内情的王茂漪忿忿不已,“定是那女子用了什么狐媚手段,迷惑三哥心智,使他枉顾一仙姐姐浓情厚意,在教坊中挥霍无度,竟致父子反目。”
帮亲不帮理,丁二爷懒得搅和进老王家的破事里,起身道:“天色不早,愚兄要动身启程了,小妹珍重。”
“这,相逢日短,小妹尚有许多学问要请教兄长,如今人各天涯,茂漪又如何请益?”王茂漪恋恋不舍,百般挽留。
得了吧,我肚子里那点干货,倒出来别说请益了,误人子弟倒是真的,有自知之明的丁二可不想在这丢人现眼。
“心无壅隔,天涯即是咫尺,茂漪又何必拘泥于形。”
“天涯即是咫尺……”王茂漪轻轻咀嚼数遍,豁然开朗,“丁兄请留步。”
在丁寿疑惑之中,王茂漪伏案疾书,须臾间成书一封。
“劳烦兄长将这封信笺交于三兄,促他幡然憬悟,浪子回头,小妹感激不尽。”
丁寿却不伸手去接,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王茂漪。
王茂漪被丁寿看得浑身不自在,自顾上下左右查检了一番,“小妹可是哪里不妥?”
丁寿随手接信,笑道:“没有,只是愚兄想起自己也有信要托付茂漪代转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王茂漪松了口气,“拿来吧。”
“是个口信,事关重要。出我之口,入你之耳,万万不可传与旁人知晓。”丁寿神情庄重。
瞧丁寿煞有介事的样子,王茂漪也慎重无比,一挺并不饱满的胸脯,信誓旦旦道:“丁兄放心,小妹有诺必行。”
“附耳过来。”
看着贴近自己面前的小巧耳垂,细嗅鬓发间淡淡头油香味,丁寿不禁心中一荡,连忙收摄心神,清了清嗓子,低声道:“贤妹文几……”
“口信是给女人的?!”王茂漪警觉地看向丁寿。
丁寿点头,“是啊,不可以么?”
“谁管你。”王茂漪愤愤来了一句,扭过脸继续竖起耳朵。
“贤妹手如柔荑,肤如凝脂,领如蝤蛴,齿如瓠犀,螓首蛾眉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……”丁寿摇头晃脑,背出一段《硕人》来,还不忘问一句,“可记得牢?用否再说一遍?”
王茂漪冷冷道:“不用,《诗经》我七岁就会背了。”心中莫名有了几分酸楚。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丁寿继续,“玉容仙姿,一见倾心,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,求之不得,辗转反侧,海水有涯,相思无畔,卿心可似,不可求思……”
丁寿越说越直白,王茂漪却鼻头发酸,螓首高扬,不让眼眶中泪水落下,两手已快把裙结揪断。
好不容易丁寿闭上了嘴,扭身挥手道:“一切拜托贤妹啦。”
见丁寿转身,王茂漪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,不忘喊一句:“哎,口信传给谁啊?”
丁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,声音远远传来,“适才已经说明白了。”
“说明白了?说什么……”王茂漪猛然回想起适才丁寿说的话:出我之口,入你之耳,万万不可传与旁人知晓。
“坏蛋!”薄嗔一句,王茂漪破涕为笑。
“小姐,茶来了,你,你怎么啦?”
端着茶盘返回的知画看着自家小姐又哭又笑,以为中了邪,“可要请大夫?”
“请什么大夫?笨手笨脚的,人走了茶才上来。”
“丁老爷走了?他说了什么,可是生气了?”
这位老爷的贵宾知画知道得罪不起,万一到老爷那里告状,自己可少不得挨一顿打,当下忧心如焚。
王茂漪却体会不到贴身丫鬟的心情,手托香腮道:“法不传六耳,不能说与你听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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撩完妹的丁寿兴致盎然地回了驿馆,一干人等早已收拾妥当。
“老钱,你着人护送梅神医进京,一路上好生照应,不得无礼。”丁寿吩咐道。
“大人放心,卑职一定向伺候亲爹一样服侍好梅老先生。”钱宁拍着胸脯打了包票。
丁寿满意点头,见钱宁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“还有什么事,说吧。”
“回大人话,卑职查了石府上上下下,并未发现漕银踪迹,石老鬼说的话怕是不实。”
“另外张悍值守银库时有可疑人出没之事也查无实据,牟大人……牟斌所言张悍灭门的时机颇有玩味之处,这其中疑点重重……”
“就这么着吧,反正漕银已如数上交,至于什么假银一事纯属子虚乌有,不要再提了,我已和二位国公爷共同上本:南京守备太监石岩病殁任上,请陛下下旨优恤。”丁寿道。
“大人,石岩纵是定不了私盗漕银的罪,阴谋行刺却是板上钉钉,何以留他清名……”
不等钱宁说完,丁寿便打断道:“这是本官欠他们叔侄的,更是替你还债。”
面对丁寿冰冷的眼神,钱宁不敢再说,低头称是,“大人用心良苦,属下感恩不尽。”
丁寿轻搓手掌,冷笑连连,“咱们这边是完事了,刘公公怎么玩就要看那帮大头巾的造化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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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师,右顺门便殿。
隆冬时节,北方严寒,奉天门早朝要是再冻坏了一干大臣,各部衙门可就彻底歇菜,于是在例行的一跪三叩首礼节之后,移驾右顺门,有事在便殿里商量,没事的各回各衙门办公。
“启奏陛下,陈熊一案会审决议已出,绍兴卫指挥陈俊督运漕粮不严,致使粮秣浸润,又擅更成法,贸银输京,罪在不赦,应处枭首极刑;平江伯陈熊总兵漕运,驭下不严,有失官箴,拟谪其远戍海南,请陛下圣裁。”首辅李东阳领衔奏报。
“老刘,你怎么看?”朱厚照偏头问一旁的刘瑾。
“陈熊贪赃徇私,诸多不法事罪证确凿,何以侥幸不死。”刘瑾躬身道。
“陛下,陈熊督漕以来并无大失,虽历银船劫案,但其居中谋划,调度有方,寻回失银功不可没,现五十万两漕银已分入太仓、内库,请陛下悯其辛劳。”韩文出班奏道。
李东阳同样诚恳言道:“陈熊罪不及死,念其祖瑄有功漕运,利在社稷,请陛下宽宥其罪。”
“这事你们便和刘瑾商议着定吧,朕乏了。”银子入库了,对小皇帝便是最大的安慰,有操心这些乱七八糟事的工夫,还不如在西苑跑马射箭呢。
“陛下,臣刘瑾尚有他事奏禀。”
已经起身的朱厚照只得重又坐下,暗道老刘今天这般不晓事。
“韩尚书所言缴存内库的金花银,经内府勘查,有伪银夹杂其中。”
“什么?”朱厚照拍案而起,丢银子已经够操蛋了,怎么还敢掺假。
“韩文,你敢用赝银充库?!”小皇帝真的怒了,这帮左班文官是越来越过分了,用银子不给就算了,还用假货搪塞,真以为太祖子孙不敢杀人呐。
“陛下,老臣不知。”韩文立即跪下开脱,“漕银由淮安押送,臣只是按规支送,并无他事。”
“这么说,是陈熊追银不力,以假充真咯?”刘瑾阴笑,“平江罪加一等,死罪难逃呀。”
“这……”韩文支支吾吾,以头触地,“老臣失察,请陛下降罪。”
“朕当然会治你的罪,户部上下脱不开干系!”朱厚照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“陛下息怒,好在伪银入库数量不多,臣只担心太仓那边……”刘瑾不失时机地递了一句。
“彻查太仓,连银库和粮库一起查了。”朱厚照狠狠瞪了一眼韩文,“你给我下去!”
眼看韩文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,性情刚介的左都御史张敷华突然出班奏道:“陛下,前番山东巡抚都御史朱钦参奏中官刘瑾途中谋害王岳、范亨等一事未有下文,东西二厂及锦衣卫冗员万千,靡费帑银无数,却迟迟不得侦破要案,其中岂无上下相蒙,徇私舞弊之处。夫国家大事,百人争之不足,数人坏之有余,请陛下明察,勿以近臣而坏祖宗法度。”
“陛下,老奴持身不谨,致有谣诼中伤,累及陛下圣明,请陛下严惩,以昭人心。”
刘瑾不作一句辩驳,直接跪下请罪,话里话外全是替小皇帝着想。
“老刘,起来。”朱厚照冷冷扫视群臣,“朕不妨告诉你们,王岳等恶奴悖主,本该论死,是刘瑾在朕面前苦苦哀求,才有了遣戍南都之事,他若要杀人,何须要在临清动手。”
“倒是你们,”朱厚照说着来了脾气,“三法司保荐的都是些什么人?若非你们口中无用的锦衣卫恰逢其时侦破奸谋,朕这三司堂官怕还被白莲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吧!”
刑部尚书闵珪、大理寺卿杨守随一同出班,与张敷华同声请罪,没法子,谁教自己有眼无珠荐错了人呢。
眼见这事就此揭过,刘瑾反不愿撒手了,暗暗打了个眼色,老当益壮的焦阁老立即站了出来。
“启奏陛下,御史张禴参奏都御史朱钦巡抚山东时,变革成法,不恤民生,禁止当地百姓酿酒。”
礼部侍郎王华立即道:“陛下,此事臣知其情,鲁人酗酒闹事,恶风不止,朱懋恭为复淳厚民风,遂有此政令,事出有因,不宜深究。”
“少宗伯,他朱钦当的是皇明的官儿吧?”刘瑾阴阳怪气道。
“刘瑾,你此话何意?”同年车霆进了诏狱,同窗好友谢迁被撵回了家,王华看刘瑾一百二十个不顺眼。
“无他,咱家还以为他是前宋的官儿呢,咱大明朝可没有”榷酤“这玩意。”刘瑾慢悠悠道。
一干朝臣人人色变,刘瑾这帽子扣得有点大,大宋朝每年收那么些商税,可不是靠什么经济繁荣商业发达玩出来的,靠的是无休无止的“禁榷”制度,盐、茶、煤、酒无所不包,全为国家经营,禁止民间自由贸易。
“国家专卖”起源还是那位妓女的祖师爷管仲老先生,老爷子为了“富齐”是招数不断,“官山海”制度将盐铁列为官府专营,为春秋各国及后世效仿,汉初无为而治,废除专营制度,到了汉武帝因为和匈奴打仗太烧钱了,不但恢复盐铁专营,还将酿酒和冶炼全部收归国营,不过大汉朝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死脑筋,到了汉昭帝时便进行过一次大讨论,编纂了《盐铁论》,认为朝廷管得太宽弊大于利,于是逐渐放宽盐铁专营,允许民间自行酿酒,关中地区的冶金行业可以民营,以后历朝历代又根据实际情况调整“禁榷”制度,但到了大宋朝这主意被人发扬光大,算是被玩出花来了。
其实可以理解,宋朝统治地方小,养了一堆的冗兵冗官,还要保持给士大夫们的高福利待遇,还有“岁币”那副担子压着,不琢磨出点花样来也玩不转,只是老赵家吃相难看了些而已。
不说什么总制钱、月桩钱、板帐钱、二税盐钱、蚕盐钱等等宋代人都“不可以遍举,亦不能遍知”的苛捐杂税,单就“禁榷”一项,便能把老百姓玩得欲仙欲死。
在大宋朝,酿酒的酒曲由官府垄断,禁民间私造,违犯者重至处死。
官府严格控制酒的制售且课以重税,“历代榷酤,未有如宋之甚者”,景阳冈大酒店除非有官府背景,不然想“三碗不过岗”,除非把武二郎淹死在酒糟里。
反正老百姓吃苦耐劳,温水煮青蛙,一步步来,他们也习惯了,但步子要是迈得太大,可容易扯着蛋,燕云十六州在辽国统治下每斤盐不过十余文钱,结果大宋王师收复故土后,来了一手禁榷,盐价翻了二十多倍,老百姓绝对恨得挖了赵家祖坟的心都有,事实是赵家祖坟也的确没保住。
明代便吸取了这方面的教训,开国后逐渐放开了各种限制,酒自不必说,元代便废止了榷酤,民间只要领取执照便可开山挖矿,民间冶铁声势甚至超过官办铁厂,只不过对外要靠茶马、盐马等交易笼络外番,盐商们还要凭官引支盐。
“朱钦所为只为匡扶民风,风清政肃,并无苛捐之事,此乃欲加之罪。”刚回朝班的张敷华又蹦了出来。
不理张敷华,刘瑾转身向正德奏道:“东厂逻卒侦知,朱钦禁酿行连坐之法,有违犯者,诛连里邻,有乡民因惧罪自缢,朱钦阴使济南知府赵璜、推官张元魁重金收买亡者家人,阻其母进京上告……”
刘瑾面向张敷华冷笑道:“太祖云:治国之道,必通言路。总宪莫不以为这”言路“只为尔等冠带所设?”
“你……一派胡言!”刘瑾语出诛心,将张敷华这老君子气得面皮发紫。
“好了,着人将朱钦等三人拿办讯问。”朱厚照每次上朝都觉得心累,杂七杂八的破事没完没了,一个朝会搞得和大栅栏一样热闹。
“年根到了,今日起奏事封本便免了吧,各衙门也该封印了,除夕守岁后,众卿也都安心休假,过个好年。”朱厚照从龙椅上站起。
“臣谢陛下隆恩。”群臣齐声颂恩。
朱厚照随即转身说的话却闪了群臣的老腰,“今后中外之事,尽付刘瑾处置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李东阳白眉斜挑,心觉不妥。
焦芳已率先出声,“臣等领旨,恭送陛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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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德元年,腊月三十,丑时,刘瑾宅。
“户部监管不严,致赝银输入内库,尚书韩文降一级致仕归里,郎中陈仁谪钧州同知,内阁无异议,旨意已下。”
焦老大人一身盛装,却是弓着身子说话。
一身大红蟒衣的刘瑾对镜正了正头顶嵌金三山帽,对着持镜的白少川笑道:“小川,咱家马上又老一岁咯。”
“您老龙马精神,老当益壮。”
“你小子就是嘴甜。”刘瑾开心得很,扭身问:“韩文致仕,朝中可有什么怪话?”
“除了三法司那几个与韩文亲近的,便是户部的几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,户科左给事中徐昂打抱不平,进言说韩文历官年久,正色立朝,素来以端谨着称,此番偶使属官失检银课,是一时不察,不应以小非弃大体,应以旧官致仕。”焦芳道。
“哼,无事褒美大臣,显有嘱托,他背后是什么人?”
谷大用笑眯眯地说道:“据说户部郎中李梦阳最近跳得很欢。”
“那个愣头青?咱家还没和他算檄文的帐呢。”刘瑾嗤笑,“徐昂阴结韩文,有结党之嫌,坐罪除名。”
“是,部议随后呈报。”
“焦阁老,东西准备好了?”丘聚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,仍是冷眉冷眼的模样。
“请公公过目。”焦芳捧起一卷黄绫。
“三法司,这六扇大门也该关上了。”刘瑾森然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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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德元年最后一天的早朝毫无波澜,夜半还要进宫守岁,众大臣们只想先回去补足了觉。
罢朝后本该散去的群臣偏被刘瑾突然出示的圣旨留住了。
“奉天承运皇帝,制曰:朝廷待臣以恩,臣子当勤勉忠忱以报,肆推恩命,福泽家人,所以辞休贶而劝臣劳也。尔刑部尚书闵珪,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敷华,大理寺正卿杨守随,久承圣恩,为部院正堂,本当孜孜矻矻,勉效忠勤,言行维慎,然却深文周纳,遇事生风,荐人不当,上悖天意,下失民望,兹令三人致仕归里,闭门省过。群臣官无崇薄,以之为戒。钦此。”
听完旨意的三位老大人头脑昏沉沉的,寒风吹过,遍体冰冷,几十年宦海生涯便这么一朝结束了?
张敷华还算硬气,一手一个搀起两个老哥们,对着刘瑾冷笑道;“果然是雷霆手段,好!好!好!”
连道三个好字,互相扶持的三人步履蹒跚地走出午门。
连着之前的韩文,短短数日,九卿去了一半,大明朝堂之上,几时有过这般疾风骤雨,群臣心中惴惴,敢怒不敢言。
刘瑾扫视群臣,察觉他们眼中的忿恨与惧意,脸上浮起一抹冷笑。
“那个不识擡举的王华怎么打发?”丘聚贴近,阴测测地问道。
“看在他儿子和寿哥儿的交情份上,升他到南京做吏部堂官吧。”
“这一年真可算地覆天翻!”刘瑾笑道:“寿哥儿此时又在忙些什么呢?”
丘聚知道这话不是在问他要答案,默默退开一边。
刘瑾负手望天,神情骄矜倔傲,只是眼眸中似乎隐有几分悲哀惆怅。
朝云散尽,一轮红日跃出东方,霞光万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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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安,四望亭。
陈熊旧宅灯烛通明,燃灯照岁。
“二妹,今夜除夕,姐姐敬你一杯。”
后宅中,酒宴齐备,郭飞云笑吟吟地举杯相邀。
面对一桌茶点瓜果,郭依云毫无兴致,呆呆地摇头。
“一家人没了一半,还守什么岁。”
妹妹的话让郭飞云心中一痛,一滴珠泪滚落雪白的面颊。
“姐,我不是要惹你伤心。”看着姐姐难过,郭依云手足无措。
“没,没事,方才是飞虫进了眼睛。”
郭飞云强笑着安慰妹妹,“既然无心饮酒,便早些睡吧。”
“不是说要一同守岁么?”郭依云不敢再使小性子。
“便是在白云山,你又几时真的彻夜守岁了,睡吧。”
如同幼时般,郭飞云帮着妹妹解衣就寝,又拉过锦被掩住她那健美婀娜的娇躯。
“姐,你陪我睡吧。”只穿着贴身小衣的郭依云冲着姐姐撒娇。
“留着地方,我一会儿过来陪你。”
郭飞云宠溺地帮妹妹掖好被子,才要转身又被被中伸出的半截藕臂拉住。
“姐,你怎么看丁寿这个人?”
“他?帮白云山报了仇,自然是咱家的大恩人。”郭飞云神色有些不自然。
“人家不是问这个,是……哎呀!”
郭依云害羞地缩进锦被,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,“在遵化汤泉你答应的事,他会当真么?”
“这……对你或许会吧。”郭飞云难掩苦楚,“姐姐残花败柳,只会遭人嫌弃。”
“他敢?我一剑戳他个透明窟窿!”郭依云撩开被子,蹦了起来。
“成什么样子?快躺好!”
雪白的两条大腿晃得郭飞云眼晕,连声嗔怪,才将妹妹安抚入梦。
案前支颐,呆望红烛滴泪,郭飞云心中柔肠百结,那日被救出总兵府,虽脱了性命却失身于他,可事后他却只字不提,只将自己安顿照顾,难道是嫌弃自己黄花落叶?
还是鄙夷自己绿林出身?
罢了,罢了,本就是不祥苦命之人,想那许多作甚,只要两个妹妹有个好归宿,自己便在父亲坟前结庐,了此残生吧。
本以为心结开解,郭飞云却鬼使神差地取出一个未完工的刺绣荷包,荷包上一对彩燕,环绕着一个“丁”字展翅双飞。
“好绣工,好兴致。”
烛光闪动,屋内凭空多出一个人影。
“谁?”郭飞云蓦然擡首,随即又惊又喜,“是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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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梦中的郭依云恍惚中依稀听到姐姐的声音,若有若无,半哼半吟,似痛苦似欢愉,好像还有人在大声鼓掌般的怪响,不住地传入耳中。
“大姐……”迷迷糊糊苏醒过来郭依云揉了揉眼睛,房间内空无一人,但那声音却更加清晰。
疑窦丛生地郭依云披衣而起,悄悄来至隔壁姐姐的房间窗外,用染了凤仙花汁的尖指甲戳破厚厚的窗纸,定睛向里面看去。
年终守岁,郭飞云房间的烛火同样彻夜长明,一览无余。
里间的床榻上,姐姐与一名男子全身赤裸的相拥在一起,男子头颅埋在姐姐饱满的酥胸上又啃又咬,在他肌肉坚实的臀部迅速的耸动下,肉体拍响声不断,郭依云甚至能听到唧唧的水声。
姐姐一双丰润的大腿大大张开,尽力迎合着男人的进攻,整齐贝齿轻咬着手背,似乎在尽力压抑着声音,但口中仍不时地发出轻哼呻吟,呢喃呓语。
“轻些……慢一点……求……求你,别吵醒了依云。”
男子擡起了头,在嫣红的乳珠上轻啜了一下,“她早就睡了,担心什么。”
短短的一句话,下身却快速耸挺了十余下。
突然而来的刺激让郭飞云原本低吟的声音突然拔高大叫,幸好及时醒觉地用双手捂住小嘴,只发出了含混不清的“唔唔”声。
“嗯,万一让她看见如何是好……啊……别那么用力!”
胴体如蛇般扭动摇摆,郭飞云低语哀求。
“是他!”郭依云美目大睁,手掩樱唇,她已看清了男人样貌,竟是那个坏家伙,姐姐竟然和他做出这等羞人事来。
作为夜走千家的梁上女君子,郭依云也曾碰到过活色生香的羞人场景,自是知晓二人在做些什么,羞得她全身发烫,芳心怦怦乱跳,不敢再看,急忙闭紧双眼。
眼虽不见,那噤口强忍的断续呻吟呢喃之声,却又连连不断地传进耳内,而且愈来愈急促,愈来愈大声,使得郭依云又羞又怯,本想扭身回房,却鬼使神差地驻足不动,闭目细听。
“飞云,你这对大宝贝丰满充盈,像充满了奶水似的,真让人爱不释手,不,爱不释口。”
男人的坏笑声中,夹杂着数声品咂的啧啧声。
郭依云不禁摸向了自己胸前,双峰圆润紧实,一手可握,钻云燕扁扁嘴,是比姐姐小得多。
“讨厌!”姐姐竟如撒娇般发出一声娇嗔,“嘘,你好歹轻些,咬出伤来会被二妹发现,啊——”
陡然一声骚媚的呻吟声传出窗外,随之而来的急促欢愉的娇喘声让郭依云听得清清楚楚,听得她身子火烫,脑里像是着了火一般。
纵使未经人事,与生俱来的男女大欲仍旧让郭依云面赤如火,芳心慌乱,娇躯内好似有万千蝼蚁爬抓,涌起一种浑身难受的酸痒,但又不知痒从何起,又如何抓挠止痒?
一双修长玉腿不自主地紧紧夹在一起,不知所措地郭依云几乎要急得哭出来,唯有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呻吟声和体内逐渐升起的难言感觉。
一阵急促的呻吟尖叫声突然响起,随即郭飞云便噤口强忍,只有贝齿紧咬的咯咯声刺进郭依云耳中。
不明白姐姐为何会如此难受的郭依云,又好奇地睁目向窗洞内窥去。
那坏蛋和姐姐此时的姿势与位置都已改变,姐姐竟然摆出如母犬般的羞人姿势,跪伏在榻上,任由丁寿搂着她的柔软腰肢,在她雪白丰臀后狂耸乱挺。
姐姐那一对柔软乳瓜在他的大力撞击下频频晃动,依稀间一根又粗又长的肉柱子随着他的挺耸,在男人小腹与姐姐丰满的屁股离合间忽隐忽现,不时还有一些液体在二人交合处不停地滴落。
郭依云目光呆滞地盯着二人,玉手虽捂着朱唇,鼻息粗喘声却愈来愈粗重。
片刻之后,郭飞云终于抑制不住地发出一阵尖叫,粉嫩娇躯狂猛扭动,拼命地向后迎合顶摇。
面对穿云燕的疯狂后耸,丁寿也加快了速度,硬挺粗涨的分身如同毒龙探洞,快进猛抽,腔内淫水在二人性器的快速摩擦下已变成了乳白色的泡沫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。
沿着优美的腰身曲线,一双大手握住身下人儿那对惹眼晃动的豪乳上,用力揉捏搓动。
郭飞云如何能抵得住这般双管齐下,腰臀如磨盘旋转,秀发和双峰如波浪般的颤抖鼓荡,呻吟浪叫声越来越高亢,再也无所顾忌,十指紧紧抓住床上衾褥,过于用力下,指尖都已发白。
猛然间全身一颤,一股火热直冲脑际,郭飞云只觉花心内犹如洪水泄闸般一股脑地什么东西都流了出去。
“啊——”腰身臀线陡然绷得笔直,郭飞云高扬秀颈,发出了一声愉快欢畅的呻吟,软软地栽倒在了床榻上。
“嗯,魂儿都丢了,真好……”
精疲力竭的郭飞云慵懒疲惫,全身布满细密汗珠,轻声呓语着,忽然她感觉到体内那根肉柱仍然火烫坚硬,并且又不安分地再度动作起来。
“你……还没好么?”虽说这种涨满了全身的充实感,让郭飞云无限满足,可她此时真得提不起一点力气。
丁寿用行动回答了她,紫红肉龟在花心处一番研磨后便是重重一击,身下人被撞出了一声娇吟。
“我,我真的不成了,求求你,让我先缓缓。”
连泄数次的郭飞云疲惫地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,柔弱地瘫在床上,只有苦苦哀求。
丁寿健壮的身躯伏卧在绵软温香的娇躯上,香汗淋漓的身体仿佛沾了水的上等湖丝,冰凉滑腻。
轻抚曲线优美的光洁美背,丁寿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再忍忍,快好了。”
不知是同意还是无力拒绝地郭飞云,鼻腔内发出柔柔的一声轻嗯。
蝉伏在穿云燕娇躯上,两肘微微支起上身,小腹紧贴着丰满柔软的香臀,开始了又一波进攻。
虽没有方才的狂风骤雨,疾风细雨同样让郭飞云难以消受,坚硬玉杵在蜜道快速地进出不停,泥泞不堪的腔道内在舒畅之余夹杂着隐隐痛楚。
“饶了我吧,不行了,你,你怎么这样心狠,噢——”
郭飞云真得不堪征伐,无力地伏在床上,随着背后人的挺动,一身美肉轻轻颤抖,光洁的额头紧紧蹙起,婉转娇吟。
“你,你别欺负姐姐,有本事冲我来!”
声音清脆,却带着浓浓羞意。